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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关税不可能让美国再度富有

来源:微博抖音 时间:2025-03-20 20:38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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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关税不可能让美国再度富有

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3月12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空军一号”上豪言:“我们将收获数千亿美元的关税收久,我们会变得非常有钱,有钱到甚至不知道该把这些钱花在哪。”尽管商界哀鸿遍野,股市一片惨淡,美国的各大贸易伙伴纷纷发声谴责,但是特朗普仍然不为所动。特朗普畅想的两驾调控财政赤字的增收马车,一驾是马斯克搞的狗狗币,另一驾就是进口关税。但是如果你了解了关于关税的以下五个事实,你就会发现,关税的确会对美国经济产生巨大影响,但展开的方式却绝对不会像特朗普预料的那样。

事实1:关税大部分会被转嫁到美国消费者身上

特朗普一直坚称,美国对进口商品加征的关税,将由外国政府或公司承担全部成本。在去年9月份的竞选活动中,特朗普就曾表示:“这不是要对中产阶级征税,而是对另一个国家征税。”他还说:“这不会让你们付出代价,而是要让另一个国家付出代价。”

首先,我们要了解这笔钱究竟是谁出的。当一个中国或者加拿大的出口商将某个工业制成品或者零部件运送到美国的328个入境口岸之一时,购买它的美国进口商就要向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支付关税。请注意,掏钱的是美国进口商,而不是外国政府或者外国出口商。特朗普要加征的关税也叫进口税,是按照税前商品价格的固定比例征收的。这笔费用也会被增加到美国进口商支付的货款价格中。

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关税的实际成本很可能部分或全部由三个群体来承担。打个比方,如果美国将汽车零部件进口关税提高了 10%,那海外生产商有可能会相应地降低该零部件的销售价格,以维护福特或通用等美国汽车厂商的订单。如果出口商不肯降价,那么美国的汽车制造商就可能要承担这笔额外费用,他们如果不提升整车的销售价格,就要被迫接受利润率下降。从理论上讲,如果外国出口商和美国进口商共同承担了关税成本,那么关税成本就不会落到美国消费者的身上。但是承担这笔成本的美国进口商的利润就会大幅减少,因此用于建设新工厂和扩大招聘的资金就会相应减少。

但是,从既往关税上调造成的实际影响看,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简单。《经济学季刊》发表过一篇关于2018年到2019年特朗普关税体制的论文,四名主笔的经济学家在论文中分析了特朗普首个任期内上调关税的影响。在特朗普首个任期内,他上调了近1.8万种产品(包括多种钢材、铝材和电器)的关税,平均税率从3.7%提高到26.8%,涉及金额4210亿美元,占美国总进口额的18%以上。他们的研究发现,对于钢材产品,出口商实际上是降价卖给了美国进口商(包括建筑商、批发商、罐头制造商等),降幅完全抵消了关税,从而避免了对其美国市场销量的重大冲击。

但这只是个例。总体上看,从2018年到2019年底,这些被加征关税的目标产品的价格平均上涨了21.9%。研究发现,除了钢铁之外,“美国消费者几乎承担了全部的关税成本。”在汽车、超市消费品等领域,美国消费者更是承受了几乎百分之百的关税转嫁。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2020年发表过一项名为《谁在为关税买单》的研究,该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研究指出:“我们发现,在大多数行业,关税已经完全转嫁给了美国企业和消费者。”这篇文章没有给出详细数据,但是它指出,被特朗普关税政府折腾到痛苦不堪的,并不是外国公司,而恰恰是美国公司。

事实2:关税只会抑制而不会加速生产和就业

特朗普经常吹嘘:“关税是我们为国家所做的最大的一件好事。”

但是根据2020年1月的论文《论保护主义的回归》,特朗普首个任期关税政策的得失显然是不支持这种说法的。该论文指出,美国加征关税确实会有赢家和输家,但总体而言,其对美国经济的伤害大于帮助。该论文估计,2018年到2019年,美国国内生产商每年因关税而增加的销售额在240亿美元左右。这是因为关税提高了进口商品的价格,使得美国本土商品对消费者具有了更大的吸引力。关税还带来了每年650亿美元的税收收入。但不利的一面是,关税每年使美国的消费价格上涨了1140亿美元。据《经济学杂志》估算,美国经济在这次大规模关税试验中遭受了大约250亿美元的净损失(即:消费者多支出的1140亿美元,减去税收以及美国公司增收的部分共890亿美元)。

另外,由于遭受了外国政府的对等报复,美国国内生产商也损失了80亿美元的出口额。所以该研究的结论是,在2018年到2019年间,特朗普的关税政策使美国GDP下降了0.13%。如果没有特朗普的关税政策,这两年美国的经济产出水平本可以达到 4.9%,而不是实际上的4.75%。而且要知道,实际增税涉及的领域,还只是特朗普所设想的宏大征税版图的一部分,但是这就已经对美国GDP造成了如此显著的冲击。

关于这个问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19年进行过一次最为深入的历史性分析。可惜这项分析发布得太早,所以它无法评估特朗普首个任期内的关税政策的影响。但它也已经为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敲响了警钟。该分析的四位作者研究了1963年到2014年间,151个国家上调关税所产生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一国的进口关税平均提高3.5%,五年后会就会使其GDP增长率降低 0.4%,失业率上升1.5%。而且该研究的作者们还没有计算其他国家的对等报复所带来的额外冲击。

事实3:征收巨额关税也不能降低美国的财政赤字

2月14日白宫发布的一份资料指出,特朗普的所谓“公平互惠贸易计划”(也就是实际上的加征关税计划)的主要目标是 “减少长期以来的巨额贸易逆差”。特朗普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进口关税将如何缩小美国与其他国家的贸易赤字,他还经常夸大贸易逆差的程度,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但是光靠嘴炮是不能产生效益的,因为它违背了一条基本的经济学定律。美国的年度贸易逆差必然与美国的总储蓄和总投资之间的差额是一致的。多年以来,美国纳税人和企业的储蓄就算全加起来,也远远无法满足美国对股票、债券、新工厂、新数据中心、新住房项目、新私募基金以及其他各种盈利项目的需求。其原因在于,在联邦层面,美国今年的预算赤字已逼近惊人的1.9万亿美元。美国政府以高利率吸纳了美国储蓄中很大一部分资金,否则这些资金就会流入私人投资领域。

去年,美国储蓄与投资之间的缺口达到了9710亿美元,恰好等于1.2万亿美元的商品贸易逆差减去3000亿美元左右的服务贸易顺差。在经济学原理中,贸易逆差基本等于消费与储蓄之差,这几乎是一个“恒等式”。(服务通常不受关税影响,所以商品关税将在未来决定美国的经济格局。)为什么会有这个等式存在?因为2024年,外国通过向美国出口商品,获得了9710亿美元的净收益。所有这些资金都是以美元计价的,而美元只在美国国内有用。因此,外国人把所有这些资金又都投回了美国,用于投资美国人自己无法负担得起的各种项目——而美国自己之所以负担不起这些项目,则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很大一部分储蓄都被用于填补庞大的财政赤字了。

外国人之所以愿意一直赚美元攒美元,是因为他们在美国这个能产生全球最高回报率的国家投资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经济学家史蒂夫・汉克指出,“由于美国经济充满活力,我们相对轻松地解决了预算赤字导致的低储蓄与大规模投资之间的巨额缺口问题”。他表示,大量的外国资金流入对美国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与用其他方法平衡财政预算相比,它使美国民众可用于消费的钱大大增加了,同时还使美国有足够资本投入到新工厂和车间的建设上,并将传统的家族企业转型为高效的现代化企业。汉克表示:“我们有大量储备货币,有全球最大最优秀的资本市场。如果你能用国外资金填补赤字,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样一来,美国消费者可以消费的,就远远超过了我们可以生产的。”

汉克还指出,特朗普完全把贸易问题的因果倒置了。“特朗普总是抱怨我们的贸易逆差是外国人造成的。但实际上,美国的贸易逆差并非是外国人的不公平行为造成的,而是我们自己造成的。任何一个储蓄与投资出现缺口的国家,都会出现与之规模相当的贸易逆差。”

总之,加征关税或许能够减少进口,但除非美国大幅增加储蓄或者大幅削减投资,否则美国的贸易平衡现状不会有任何改变。比如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后,美国对中国的出口大幅下降,而且整体的出口增长速度还落后于进口的增长速度。从2019年以来,美国的对华贸易逆差(包括服务贸易)反而扩大了63%。

事实4:关税无助于缩小联邦财政赤字

根据无党派独立机构“税收基金会”估算,如特朗普按目前计划实施关税措施,2026 年美国的关税收入将达到3000亿美元左右。这确实是一笔巨款,大约相当于美国去年个人所得税总额的八分之一。

但问题在于,关税会拉低美国的GDP,甚至是老百姓的收入,人均收入少了,老百姓缴的税就少了。这样一来,关税和个人所得税一升一降,保不齐到时美国财政部的财政收入倒不如不加征关税的时候。关税看似一剂治重症的猛药,但也得看美国这个病人遭不遭得住。比如据“税收基金会”预测,到2020年代末期,特朗普的关税政策有可能导致美国GDP相较于不加征关税时少收入2万亿美元左右。得之桑榆,失之东隅,是得是失,还是个很难说的问题。

另外,学界普遍认为,关税并非增加财政收入的理想手段。有学者认为,除非关税税率被定得很高,否则它们并不能带来多少收入。而关税税率一旦被定得很高,就只会助长走私行为。关税实际上是一种效率很低的征税方式。在过去70年里,世界各国都在靠所得税和增值税来增加财政收入,已经没有大国还在依赖关税来增加财政收入了。

事实5:美国不是国际贸易中被“坑”的一方

特朗普认为,美国在国际贸易中被一些国家占了便宜。这些国家一边故意阻碍从美国进口产品,一边利用美国的开放市场获取丰厚利润。但这一观点与实际数据不符。当然,美国所有的贸易伙伴都会设置一些相当高的关税或技术壁垒,以保护他们本国的特定产业。比如加拿大采取了一种“供应管理”体系,以维持国内乳制品的高价,这一体系实际上对美国乳制品设置了进口限制。不过美国自己也有限制市场准入的做法,包括对食糖进口实行配额制度,而且美国也对奶粉等乳制品设置了进口壁垒。

但总体而言,美国的主要贸易伙伴大多都和美国一样——或者说和美国过去一样,是热情拥护自由贸易的。比如,在特朗普大幅加税并引发报复措施之前,欧盟对美国进口商品仅征税平均1%的关税,与美国对欧盟出口商品征收的关税税率完全相同。去年,欧盟从美国制造的商品上征收的关税仅为30亿美元,还不到美国对欧盟商品所征关税的一半。

加拿大和墨西哥对美国商品征收的关税,确实比美国对它们征收的关税略高一些。美国商品进入加拿大的平均关税为 3.1%,而加拿大商品进入美国的平均关税为2.0%。墨西哥对美国商品平均征收5.2%的关税,比美国对墨西哥商品的进口关税高1.8个百分点。消除这些关税差异,将极大地使美国的出口商受益。但是这些差异本来就很小,根本不足以成为发动一场贸易战的理由。尤其是加拿大和墨西哥一旦发动反制措施,还有可能对美国生产商造成致命打击。毕竟美国很多生产商的命运,就依赖于向这两个国家出口重型机械、化工产品和塑料制品等商品。

就连中国在贸易战爆发前,对美国商品征收的平均关税也仅为2.7%。而自2018年到2019年以来,美国对华进口关税已提高到10%,而且特朗普刚刚又在这基础上提高了10%。

如果特朗普真能全部说到做到,那么特朗普将对加拿大、墨西哥和欧盟进口商品全面征收25%的关税(除了对加拿大进口能源仅征收10%的关税)。至于中国,特朗普现在已经将对华进口关税提高到20%。而对从全球进口的汽车、钢铁、铝,则已实施25%的关税政策,下一步就会扩大到半导体和制药业。木材、铜和农产品也在特朗普的加税范围内。特朗普的加税清单十分庞大,涵盖了价值2.1万亿美元的进口商品,约占 2024年美国4.1万亿美元进口总额的一半。

目前,美国对所有进口商品征收的平均关税为2.5%,这一税率大约是特朗普在2018 年实施首轮关税政策前的两倍,即便是拜登政府也保留了其中的大部分关税。据“税收基金会”估算,就特朗普已宣布的关税措施而言,如果它们都得以实施,则美国的平均关税税率将上升超过11个百分点,达到13.8%。这项政策的影响是极其巨大的,它有可能导致美国的GDP下降0.55%,换句话说,它将导致未来几年的美国经济增长率下降八分之一。

当然,总会有人从贸易战中赚得盆满钵满,但总的而言,这个赢家不会是美国。(财富中文网)

译者:朴成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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